2024年9月19日／福建医科大学药学院／Frontiers in Pharmacology
文／吴亭瑶
辛苦化疗之後可以做些什麽来巩固战果，降低癌症死灰复然的机会？根据本研究的细胞与动物实验成果，答案应该会是「灵芝三萜」！
理想上，我们都希望化疗可以将癌症病人体内的癌细胞一网打尽；实际上，在用药安全的考量下，或多或少都有漏网之鱼。在这些逃过一劫的癌细胞中，有一群虽仍赖着不死（抗凋亡）但已被化疗药伤到完全失去增殖能力，亦即进入衰老状态（senescence），转变成学术上所谓的「衰老细胞」（senescent cells）。
老而不死的癌细胞会分泌多种有害周围细胞或促进发炎反应的因子，营造有利肿瘤生长的环境，因此如何除之而後快，被视为化疗後降低癌症复发、转移的重要策略。2024年福建医科大学药学院许建华教授等发表在《Frontiers in Pharmacology》（药理学前沿）的研究透过细胞与动物实验证明，化疗後加用灵芝三萜萃取物可清除衰老的肝癌细胞，乘胜追击肿瘤，修复化疗损伤。
来自灵芝子实体的三萜萃取物TC
本研究使用的灵芝三萜萃取物TC（triterpenoid complex）是从灵芝子实体乙醇提取物GLE（Ganoderma lucidum EtOH extract）进一步分离纯化而得，大约只占灵芝子实体原料的1%。以HPLC（高效液相色谱仪）进行成分分析，结果显示TC含有多种不同的灵芝三萜化合物（下图中每一个突起的峰都代表一种三萜化合物），其中至少包括灵芝酮二醇（ganodermanondiol）、灵芝酮三醇（ganodermanontriol）、灵芝醇A（ganoderiol A）、灵芝醇B（ganoderiol B）和灵芝醛A（ganoderal A）（图1）。
【图1】灵芝三萜萃取物TC的HPLC三萜指纹图谱
化疗後使用灵芝三萜萃取物，能减少衰老的肝癌细胞
研究者把治疗癌症常用的化疗药阿霉素（Adriamycin，俗称小红莓，学名为doxorubicin多柔比星）以0.125 μg/mL的浓度分别跟两种不同来源、不同特性的人类肝癌细胞HepG2（生长较慢，侵袭性和转移能力较低）和SK-Hep-1（生长较快，侵袭性和转移能力较高）一起培养。
经过三天之後，衰老的癌细胞会明显增加，IL-6、IL-1β和IL-1α等促发炎细胞激素的分泌量也会大幅上升。此时再加入100或150 μg/mL的灵芝三萜萃取物TC处理两天，衰老的癌细胞即会显着减少，凋亡的癌细胞则是明显增加，促发炎细胞激素的分泌量也会大幅下降（图2）。
【图2】先用阿霉素处理再加入灵芝三萜萃取物TC，可使：（A、B）表现衰老标志物SA-β-GAL的肝癌细胞减少、（C）凋亡的肝癌细胞增加、（D）促发炎细胞激素的分泌量减少。
实验也发现，比起毒杀50%「没有衰老」的肝癌细胞，TC只需一半剂量就能毒杀50%「被阿霉素诱导衰老」的肝癌细胞（如下表），这表示TC对於那些没被阿霉素杀灭但已被阿霉素搞到衰老的肝癌细胞，有更好的清除能力；也证明化疗之後马上使用TC乘胜追击，有助减少癌细胞残留而且事半功倍。
化疗後使用灵芝三萜萃取物，可使肝癌肿瘤缩得更小
研究者进一步透过肝癌肿瘤的动物实验，也就是先将20 mm3大的人类肝癌HepG2实体肿瘤植入免疫缺陷的裸鼠右腹侧，待肿瘤长至100 mm3时再施予不同的治疗方式，藉此评估先用阿霉素（每周腹腔注射1次6 mg/kg计共2次）、再用灵芝三萜萃取物TC（每天腹腔注射100 mg/kg或口服250 mg/kg 持续3周）的合并治疗方式对体内肿瘤的抑制效果，同时也跟只用口服TC、只腹腔注射TC、只用阿霉素治疗和未做任何治疗者进行比较。
结果发现，比起单用阿霉素或TC，先用阿霉素再用TC的治疗顺序——不管TC是口服经由消化系统吸收，或是腹腔注射透过腹膜微血管吸收进入血液循环——都能使肿瘤缩得更小，甚至能使阿霉素造成的体重下降回到正常（图3）。
【图3】使用阿霉素化疗後再用灵芝三萜萃取物TC乘胜追击，可使（A-C）肝癌裸鼠的肿瘤缩得更小，并使（D）阿霉素造成的体重下降恢复正常。
灵芝三萜萃取物能修复化疗损伤
为了确认事後使用灵芝三萜萃取物是否也能顺带化解阿霉素的毒副作用，研究者另以体内无病原体的正常小鼠（pathogen-free male BALB/c mice）作为实验对像，将其分成三组：一组是不予治疗的对照组，另一组只注射阿霉素，还有一组先注射阿霉素再注射TC，注射方式、剂量和持续时间同上述肝癌裸鼠的实验。
结果发现，对於阿霉素造成的免疫细胞和血小板下降，以及肝、肾发炎指数升高，都能在使用TC之後获得显着的改善；对於未受阿霉素影响的红细胞和血红素，TC则没有对其造成影响，这说明TC不只能够修复化疗损伤，还有高度的安全性（图4）。
【图4】灵芝三萜萃取物TC能修复阿霉素造成的免疫、血小板和肝肾损伤（A～C），但不影未受阿霉素的指标（B）。（*p < 0.05，**P < 0.01，***P < 0.001，与对照组相比有显着差异；#P <0.05，##P < 0.01，###P < 0.001，与阿霉素组相比有显着差异，p值越小表示差异越大。）
清除化疗後「老不死」的肝癌细胞是灵芝三萜抗肿瘤的重要机制
回头分析从肝癌裸鼠体内取出的肿瘤组织，结果就跟细胞实验一致：打到体内的阿霉素的确会造成衰老的癌细胞大幅增加，也会造成促发炎细胞激素的分泌量显着上升，但这些与癌症恶化和复发风险呈正相关的指标，都能在口服或腹腔注射TC之後有所缓解。这说明灵芝三萜之所以能让肿瘤缩小的作用机制，的确跟清除化疗後残余的衰老肝癌细细胞，以及抑制促发炎细胞激素的分泌有关（图5）。
【图5】阿霉素化疗後使用灵芝三萜萃取物TC的肝癌小鼠，肿瘤组织里的衰老标志物和发炎指标都明显减少。
本研究是科学界首次从清除衰老细胞的角度分析灵芝三萜在化疗之後辅助抗肿瘤的作用机制，不仅为灵芝三萜抑制肿瘤生长、协同化疗增效减毒的作用再增添一笔证据，也为临床上克服化疗局限、提升病人福祉，提供实际可行的参考。
〔资料来源〕Ahmed Attia Ahmed Abdelmoaty, et al. Senolytic effect of triterpenoid complex from Ganoderma lucidum on adriamycin-induced senescent human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cells model in vitro and in vivo. Front Pharmacol. 2024 Sep 19:15:1422363.
